我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,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,我在家中排行老二,上面还有一个哥哥,母亲含辛茹苦地抚养我们兄弟俩。从我记事儿起,我的家乡就受到侵华日军统治,是殖民地。1937年至1945年,我在家乡镇海高级小学校读书。日本侵略者为了推行奴化教育,编撰有教科书,但是我们那儿有八路军打游击,也是游击区,学校还有共产党的地下党组织,因而我们上学读书用的课本不完全是按照日本鬼子的规定。当时共产党员身份不公开,是保密的,但我所知道的学校老师中就有3位是共产党员。在老师们的影响下,1945年9月我参加革命,在东台庄区储地小学(同音)当教员。1946年1月,经本村马炳文、杨惠九介绍,我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。杨惠九就是我们学校以教师身份作为掩护的共产党员。我那时候入党没有候补期,入党就是正式党员了。2月至8月,在共产党员马渤海的介绍下,我到本区后柞杨村小学当校长,秘密宣传党的主张和党的思想。1946年8月到1947年3月,我调到共产党的秘密组织山东诸由观区区委会当宣传干事。1947年5月至8月,任区委宣传委员,1947年9月至1948年2月,调黄县县委会民运部任青年干事。
1948年,区委召开全体干部会议,动员号召干部报名参加南下,支援新解放区建设。我积极报名。出发前,区委召开南下干部会议,进行登记,了解干部的家庭基本情况,如家庭住址、家庭人员、工作情况等。当时我还没结婚,我和我的老伴儿是同学,一起参加的革命,但不在一个地方工作,所以,我就征求了她的意见,经她同意后以恋爱的名义将她的名字进行了登记,后来她也南下了。出发前,区委还召开了南下动员大会,讲全国的形势,宣传共产党必胜、国民党必败,鼓励我们放心南下,不要有顾虑。
同年2月24日,我们开始南下,当时一起南下的山东干部有几千人,我记得我被编入中原支队第三大队。出发时我们脱下便衣,换成军装,整队步行,随军南下。首先,我们要跨越黄河天险。黄河水还是很恐怖的,波涛汹涌,我们坐着很简陋的木船过河。那时我老伴儿听到传言说南下干部过黄河牺牲了不少人,虽然不知道真假,她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。随后,我的老伴儿作为南下干部的家属开始南下。过了黄河以后,我们开始步行军,一路向西。由于当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解放,我们跋山涉水,辗转多地,经河北邯郸等地,走到山西长治,到那儿之后继续走,一共走了8个月,1948年12月到达河南禹县。我被分到禹县唐庄村(今神垕镇)的筹备委员会,主要任务是成立党的组织。区委成立后,我任宣传委员,接下来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剿匪反霸运动。
唐庄在禹县的最西边,离县城较远,是个出了名的土匪窝儿,他们横行霸道。为了打好群众基础,我到农村各家各户串联发动群众,吃住在群众家中,与群众打成一片,一般晚上就睡在群众家的堂屋里。那时搞群众工作也是有风险的。因为土匪心狠手辣,一旦被他们抓到,不是被枪毙就是被直接扔到井里。后来因为工作原因我被组织调走,另一位南下干部接替我的工作,但不幸的是他被叛徒出卖,在群众家中被土匪抓走枪毙了。我知道后非常悲痛,非常难过。对我来说捡回一条命,但对我的同志、我的老乡来说却牺牲了。有同志调侃我们的工作是“坐着飞机啃烧鸡”,不知哪天骨头就被撒到哪儿去了。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,但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我们工作的危险程度。